了了

要是你睁眼看看我,我不信你两眼空空

那年,初登王位,她为西梁女王。而后,他于东方而来,步履从容,面若冠玉。


“贫僧唐三藏参见女王陛下。”


只那一句,便入了心,再忘不掉;那一瞥,便再移不开眼。


她恍了神,一时竟不作反应。太师望唐长老三拜之下,女王亦无反应,于是便唤。


“陛下。”


她似是清醒过来,请他上座,眼中,全然是他。


这,便是最好的一见倾心。


他自远方踏光而来,她于上位观他风采。二人本是万般相配,她,一眼钟情。


通关文牒之上,他俗家姓陈。她浅笑,如今,又可否为她,改换俗姓?


她留下了他,以女王之势,留他师徒暂歇。


西梁女国,她为王;而他,为唐王御弟。何等般配。


那夜,唤来太师,共商此事。


“愿以一国之富,招他为王,我为王后。”


这句话,竟这般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。


次日,御花园中,邀三藏共赏春色。园中,以鸳鸯为比,种种暗喻,他竟全作糊涂。他在避,避着她的情;他在躲,躲着自己的心。


他说世间万物皆有定数,自有天地以来便是如此。他说是定数,那他们,又可否在这定数之中?


“不去取经行不行?”她就这样问了出来,不再遮掩,不留余地。


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犹豫,他不再是那个去意坚决的唐三藏了。


可他还是说:“陛下,贫僧许身佛门,正是为了解救这芸芸众生,使世上不再有怨女旷夫。”


她笑了,端庄中带一丝了然,“既然御弟哥哥有如此情怀,那么眼前就有需要你解救的芸芸众生。”


既是要解救众生,普度苦厄,那么,为何眼前人都不敢多看一眼?是在怕什么?


她将话说的如此直白,他却再三闪躲,只言取经。


“今日莫谈取经之事。”就这样留了他。


她知他优柔寡断,便派人去提了亲。太师说他允了,她不信。


那样的一个人,自己百般示好,就算心中犹豫,口中仍是推脱,怎可能轻易便答应了?果然……


“那唐御弟,还有些推脱之词。”


哪里是推脱,只怕是拒绝了。他不愿。


是夜。


太师引了三藏夜观国宝,说是国宝,以他之聪慧,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圈圈绕绕?她要的,只是他的一个态度。

他若愿来,自是对她有情,而她,便是如何,也要留下他;若他不愿,明日便放他师徒西去取经。


所幸,他还是来了。


透过帷幔,她望见他的身影,心中百味交集,有喜悦,更有苦涩。


既是对她有情,白日里又何故作那般无情模样?


三藏见了是她,只道自己夜观国宝,竟误入女王寝宫,转身欲走。


她轻笑:“难道在御弟哥哥眼里,我还算不得国宝吗?”


见他窘迫模样,她有些欢喜,至少,他是为自己而这般模样。转身去挑那红烛,觉出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,回眸一瞥,世间便再无颜色。


那一瞬,三藏经年枯寂的心,狠狠跳动了一下。他知此刻的自己失态,慌忙转过身,避开她的视线。


她也不恼,只是将那红烛端于他面前,一番情语,万般风情。


可他说:“佛心四大皆空,贫僧尘念已绝。”


四大皆空?她抬眸一笑,并不在意,也不相信。


“你说四大皆空,却紧闭双眼,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,我不信你两眼空空。”


三藏并不睁眼,一声声佛号越念越紧,像是想要束缚住什么一样。


她一声轻笑,似是得意,更似希望。


“不敢睁眼看我,还说什么四大皆空。”


她望着他额上的细汗,知他心内挣扎,抬手想要替他拭去,他却避如蛇蝎。收回手,心下,一阵落寞。


他还是睁眼看了她,他动了情,她看的分明,可他眼中的隐忍,她亦是看清。


她知道,他在做一个选择,一个苍生与自己的选择。


最终他还是把持住了,一声“阿弥陀佛”,端正而不容玷污,束缚了他的情。


他始终在躲她,复又闭眼。他怕,怕自己选了她、害了她。


她不甘,让他睁眼看她,她不信他竟可以无情至此。


他被逼的无奈,只得道一句:“我就是睁眼看你,又能怎样?”


他能怎样?他不能,也不敢。他的责任太重,许身佛门,有诺于大唐天子。这样的重担,他推卸不下,也不敢推卸。


望着她失落的表情,他终是不忍。


“来世若有缘分……”


他为她许了来世,可他不知道,他今生成佛,何谈来世?


“我只想今生,不想来世。”


来世种种,早已成了另一个人,不是她。


她走到他身旁,轻轻靠在他肩膀上,他没有躲开,是于心不忍,也是成全自己。


她轻缓抬头,倾国之容,他又如何能不心动?


他无力坐下,望着她缓缓靠近,那一瞬,竟失了拒绝的力气。


也罢。


第一次,他知道自己取经的决心有多么脆弱。


终归,她未能如愿。那蝎子精,算是救了他。


三藏心内暗暗嘲讽,九九八十一难,这一难,他原是躲不过的,在这西梁,他已然是输了。


那日离别,她将通关文牒置于他手,眼中是万般不舍。


他接过文牒,第一次,向一个女子,行了俗家礼。


那夜他许了她来世,便以此礼为证,若有来世,定不负卿。


骑上白龙,望着西去的方向,他犹豫了。回头望她,心下苦涩,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。


也罢。


回过头,策马疾驰。那是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,他落荒而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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